寂寞如雨

三十八、玩笑

　　第一次覺得平時走慣了的走廊竟然變得這麼長。像是永遠都看不到盡頭。
　　然而在走廊盡頭的房間，那個人，還會在那裡等著她嗎？

　　很害怕。很害怕再也看不到那個人。
　　在自己心中是陽光般存在的那名男子，是她一直以來的所有。從開始的默默守護、到最後的默默離開，由始至終都是心中的牽掛。
　　

　　「總司！──」

　　

　　房間裡面的男子，靜靜地躺在塌塌米上，臉上是她從未看過的平和。
　　少女的腳步彷彿被人抽住，完全整個人僵立在原地，她不敢看、不敢上前看，不敢去確定眼前看到的是否是事實。
　　「總、總司。」咬緊嘴唇，再次叫著男人的名字。

　　躺在那邊的人依舊沒有任何反應。
　　他聽不到她的聲音，還是……已經永遠都聽不到了呢？
　　此刻的他，明明就在她的前面，可是為甚麼她怎麼努力呼喊，他都不願意醒過來？

　　
　　「總司！」風間千櫻得不到回應，衝過去一把抓住男人的衣袖，用盡力的拉扯希望讓他醒過來。
　　可是抓緊了的衣袖下的手始終沒有動，眼前的人的表情還是沒有變化。
　　風間千櫻當下腦海一片空白，原本凝在眼眶裡的眼淚，頓時滑過臉孔，滴落在男人的這時蒼白的臉上。

　　為甚麼？……為甚麼？
　　總司，你告訴我，為甚麼？

　　為甚麼這麼輕易就走了？為甚麼可以這樣丟下一切就走了！
　　難道你忘記了跟近藤さん、土方さん的約定？難道你放棄了你的一直堅持的劍術？難道在你身邊就沒有一個人值得讓你留下來嗎？……就連我也沒有這個資格嗎？

　　
　　「總司！你怎麼可以這樣！你知不知道我有好多話還沒跟你說嗎？……我、我要你立即醒來！你聽到嗎？」

　　「你不是說了嗎？……是你跟我說，以前我為你做的，你會全部補償給我的！是你說永遠也不離開我的！你怎麼可以、怎麼可以說了不算數！……你這個騙子！」


　　「你到底有沒有想過我？……你根本從來沒有解理過我！我……我最在乎的人是你啊！你為甚麼就是不明白？從最初到現在，你都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啊……」

　　「我說、我跟你說我不愛你，你就相信了嗎？……我說你為甚麼怎麼偏偏就相信這個！難道你不懂自己想辦法證明嗎？」

　　「你、你這個笨蛋！你這麼離開了我會恨你一輩子！──」





　　「要是我醒來，妳可不可以不要恨我？」在風間千櫻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來時，男人似乎是強抑住情緒的聲音傳入她的耳畔。

　　「總司……」難以致信地看住沖田總司緩緩伸過來的手，卻用力地握緊了它。
　　「妳剛剛說過的話，可不可以再說一次？」男人看準了機會，輕笑著看著風間千櫻。
　　「我、我說了甚麼？我都不記得了！」胡亂地擦著眼淚，少女決定否認否認到底，絕不會承認剛才說過的話。

　　「不說就算了。那麼裝死也是有意義的。」沖田總司從塌塌米上起來，一把將風間千櫻抱住，像是怕她會在下一秒溜走似的。
　　「裝……甚麼？你在說甚麼？」少女的心情從高興轉為絕望，推開擁抱著自己的男人，以一種悲涼的目光看著他︰「你是在騙我？」

　　「值得這樣生氣嗎？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在妳面前嗎？」男人在這個時候說這些明顯會火上加油。
　　「為甚麼你要騙我？」風間千櫻毫不留情地給了他重重的一巴掌，打得她的心比手掌還要疼。

　　「死亡就是這麼好玩嗎？死亡啊！為甚麼你偏偏就用這個來開玩笑！你覺得很有趣嗎？你有沒有想過倘若你真的離開了，一直在你身邊的人會多難過？生命在你眼中就是那麼一文不值嗎！」

　　風間千櫻喊至力歇聲嘶，突然覺得很累很累。回首來到京都，生生死死那些事總是纏繞住她不放。她真的心力交瘁，好想拋下這一切遠走。

　　無論是幕府與長州、薩摩的戰爭、新選組的存亡、沖田總司的病，她都不想管了。這段時間她流的眼淚太多太多了，她要離開也沒有人能怪她。


　　「阿一，帶我走，永遠都會不要回來。」走到門前，對齋藤一說了這麼一句。

總司這個玩笑似乎是開得太大了吧？
不過看到最後你會發現這個其實……（消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