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十九、緣分
這是新選組參與鳥羽伏見之戰後的第三個清晨。
風間千櫻把早餐端到沖田總司的臥室。
沖田總司似乎是身體不適，並沒有離開病榻。風間千櫻看到他，沒有多說甚麼，只是貼心地把托盤拿至沖田總司旁邊。
「把這些都盡量吃下去，待會還要吃藥呢。」
「……怎麼又是這些？」這時，沖田總司眉頭微蹙，抱怨地說。
「因為吃這些對你的身體有益。你知道嗎？」風間千櫻不禁笑了，隨後補充了一句︰「如果你想早點好起來，就得把這些通通吃下去。」
「妳確定嗎？」沖田總司的眉頭好像皺得比剛才還要深。「妳還好說？上次妳不是說要做我喜歡的菜嗎？現在怎麼變成了這些……」
沖田總司的嘀咕，雖然很小聲，但是還是被風間千櫻聽到了。
想起跟沖田總司第一次單獨在屯所交談時的情景，她倒是想找個洞攢進去。不過，他倒是記得她對他作出的約定。反而她這個說話的人，都快要把這句話忘了呢。
「那個……」風間千櫻假裝聽不到沖田總司的話，轉了個話題問他︰「你覺得請個護士回來好不好？我相信土方副長也會同意的。」
「甚麼？」沖田總司以為他聽錯了。
「護士，即是照顧病人的人。」風間千櫻以為沖田總司不明白，於是耐心地解釋給他聽。
──「我不要。」沖田總司回應得很乾脆。
「為甚麼？」風間千櫻有些不滿，加重了語氣，反駁沖田總司。他難道不知道，有個護士在身邊會方便很多嗎？只少在緊急情況下也能派上用場。這個人這麼倒是好，想也不想便要拒絕她的建議。
「多一個人在會很麻煩。」何況，他不喜歡讓一個陌生的人留在自己身邊。
「你這是甚麼理由啊──────」
「我說不要就不要──────」
「那個……沖田大人？」臥室的門沒有關上，這時站在臥室外面的人，剛好碰到沖田總司與風間千櫻吵個不亦樂乎的情景，有點忍俊不禁。
「請問有甚麼事？」倒是沖田總司一副沒有所謂的樣子。
「我是來通知您的，近藤局長已經醒了。」
＃
「近藤さん！你還好嗎？」沖田總司趕至近藤勇休養的房間，跟他一起的有風間千櫻。
此刻，坐在床塌上的人笑吟吟的，看起來好有精神，一點也不像是中槍之後昏迷三日後醒過來的樣子。
「哦──是總司嗎？……咦，連千櫻也來了？」近藤勇看見是沖田總司，更是喜逐顏開。
「近藤さん，願您早日康復。」風間千櫻微笑，隨後向近藤勇遞上一束鮮花。
「謝謝妳。」近藤勇瞥了沖田總司一眼，又望向此時的風間千櫻，若有所思地接過遞過來的鮮花。花是百合，聞上去很清新。
「千櫻，麻煩妳去給我倒杯水好嗎？」
「好的。」風間千櫻心想，這表明是要使開她──算了反正她不介意。
＃
「近藤さん，你要先休息一下，不要勉強自己。」
「呵呵。我真的沒事，不用這麼擔心。」近藤勇突然大笑起來。
「真的？」沖田總司半信半疑。
「行了，我可以的了。」近藤勇吩咐其他人出去，房間裡只剩下他和沖田總司。
其他人離開後，近藤勇索性敝開胸懷地說︰「原來中槍是這樣的感覺啊！曾經還以為是甚麼可怕的事。」
「土方さん他……」沖田總司的話說到一半便停了下來，因為他根本不知道，應該如何向近藤勇說明土方歲三的事。
「阿歲能夠應付的。」近藤勇的眼神很堅定，這是他對土方歲三一貫的信任。「只是，將這樣的重任全都交托給他，我真的枉為新選組的局長啊。」
近藤勇這一句話，令沖田總司回想起土方歲三離開前的說的那一番話。
「總司，我會率領新選組前往伏見。你要留下來。」土方歲三顯然不是來跟他商量的，而是來通知他的。在沖田總司面前，甚至加重了「你要留下來」五個字的語音。
「土方さん！」他這個人為甚麼要這麼殘忍啊？因為他的病，所以他連跟新選組一同前往伏見的權利都沒有？他好歹也是新選組的一番隊隊長！
「有的是機會。先把病養好。」土方歲三語重心長，他希望沖田總司能夠體諒他的用意。
「我真的很討厭你，土方さん。」他可以說甚麼？土方歲三這麼說，他不得不退步。
在不久之後，便傳來近藤さん在伏見遭到御陵衛士殘黨槍擊而負傷的消息。
土方さん應該很慶幸他留在大板吧。
「總司。你打算隱瞞到甚麼時候？」
「近藤さん，你在說甚麼？」沖田總司不明所以。
「千櫻是在江戶時那個老是跟你吵架、甚麼都不退讓的小女孩吧。都已經長這麼大了。還長得那麼漂亮。」近藤勇感慨。他知道沖田總司是知道的，知道千櫻的身份。
「近藤さん，原來你都知道。」
「千櫻有多在乎你，我想你也不會看不出來。」
沖田總司低下頭，沒有答話。
近藤勇說得沒錯，他是從一開始便知道的。試問這個世界上哪會有這麼相似的兩個人？
他一直不願意相信，原因有兩個。一是他記憶中的她不會殺人，二是他的劍再沒有能力好好保護她了。於是，他不斷說服自己，她不是她，她只是剛好出現他生命的過客罷了。
一直、一直在逃避。
「你們兩個人能夠重遇，這是緣分。這些東西可遇不可求，你就不要再任性了，總司。」近藤勇說得是很白了沒錯，但是他還是不清楚，沖田總司到底明不明白他的意思。愛情啊，當時人總是看不清，讓身邊的人看得著急。
「千櫻不是這個意思的。」沖田總司苦笑。
「你為甚麼要替千櫻說話？！你有問過她是怎麼想的嗎？為甚麼你不主動向她坦白？難道你要等待她來向你解釋一切？」
近藤勇真的不明白，為甚麼沖田總司要這麼猶豫不定？
緣分來了就要主動去爭取不是嗎？
「既然千櫻不想說的，我都無所謂，那就算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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