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十六、贗品
「就算妳這麼說……」土方歲三確實被風間千櫻所說的話嚇到了。他以為風間千櫻只是一個不畏權力的女孩，沒想到她竟然會對新選組抱有如此深刻的看法。這番話，就算是年紀較風間千櫻大的雪村千鶴也沒有對他說過。
只是，就算風間千櫻是一個怎麼的女孩，也是不可以和沖田總司一起的。
土方歲三這次叫風間千櫻前來，為了就是處理她和沖田總司之間的事。無論風間千櫻的家世如何、無論她是否愛上沖田總司，他都會盡力阻止他們一起。
或者，風間千櫻是一個好女孩，所以他不會反對她和其他隊士之間的來往。
但是，唯獨沖田總司不行。
「隨便妳開一個條件，我要妳以後不再出現在沖田總司面前。」土方歲三這麼做，是迫於無奈。他知道，對於風間千櫻來說，是很傷害，甚至很侮辱。
聞言，風間千櫻沈默了很久很久。
一直以來，她以為土方歲三會懂人情。
難道……她愛上總司，也不能跟他在一起嗎？雖然她不是，但是土方歲三憑甚麼要阻止他們兩人來往？她只是希望留在他的身邊一陣子而已，這小小的願望，也因為土方歲三的一句話，在一瞬間如泡沫一樣破滅。
在土方歲三眼中，她來到新選組的日子沒錯是很短暫，比起她在江戶的日子，只是佔了十份之一。說不上有甚麼感情。
風間千櫻苦笑，這不是她一直等待的結果嗎？
沒想到也會有捨不得。
「我和沖田さん，並非你想的那種關係。」風間千櫻坦言，她連最不應該說的那句也說出口了。
「妳覺得，一天留在他的身邊，他有可能把妳當是……妳想的那種關係嗎？」土方歲三一句話，便令風間千櫻再沒有反駁的勇氣。
風間千櫻只會成為沖田總司一路上的牽掛而已。多一份感情，日後便多一份感傷。所以，作為沖田總司的長輩兼監護人，他只好想辦法去阻止。只是土方歲三忘了，在背後默默守護一個人是很寂寞的，也是最容易被傷害。
再說，就算風間千櫻在他面前怎麼強裝成熟，其實也不過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啊。
沖田總司對風間千櫻的是怎樣的感情？她一直沒有問。或者，她根本不在乎？假裝不在乎，她才可以以她自己的意願去做，不問所謂的結果。
她承認她是在逃避，沒等沖田總司有好好了解她的機會，便首先退出了。所以，土方歲三可以放一萬個心，因為……沖田總司根本就不在乎她。
她還有資格說的甚麼嗎？
「土方さん，那麼請你答應我最後一個請求。」此時，風間千櫻聲音聽起來很無力、很疲倦，「請你不要把我的身份告訴沖田さん。」
土方歲三用甚麼理由要她走，也只是一個藉口。
風間千櫻已經不想聽了，否則她會忍不住讓淚水溢出眼眶。
她知道，自己沒有想像中那麼堅強。一直以來，她可以儘量不哭、不在別人面前哭，最多是在不開心的時候偶爾沈默一會罷了，可是，每逢受到委屈，眼淚總是不爭氣地流下來。
是啊，土方歲三的言語，的確讓她感到有一點點的委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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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副長，有客人來訪。」說話的是齋藤一，半拉開紙門。
「誰？」土方歲三看了風間千櫻一眼，接著問道。當拉開紙門，看見門外眼神凌厲的風間千景時，不禁愕然。
「哥哥？」風間千櫻難以致信地看著自己的哥哥。
「消失了這麼久，我還以為你再不會在我們面前出現了。」土方歲三地的語氣夾雜不屑，眼神厲色地回應風間千景的眼神。
半晌，風間千景拔刀，刀尖向著土方歲三。
土方歲三似乎是被他的故意挑釁惹怒了，同樣拔刀出鞘，朝風間千景的方向揮刀。風間千景退了幾步，兩人拉開一段距離。土方歲三緊接他的步伐，剎那，便退出了臥室之外。
「土方さん！」一切發生得太快，風間千櫻想阻止，卻被門外的齋藤一拉著。
「你是羅剎？」看見土方歲三的長髮，在陽光下變成了銀色，風間千景笑得很輕率。
「是又怎樣？」
「別跟我開玩笑了。」對於土方歲三的反應，風間千景突然感到很可笑，「你不是一直很討厭鬼族嗎？現在又服用變若水變成了鬼。敢問土方大人，你用意何在？」
「我不是討厭鬼族，只是討厭你。」
土方歲三實在是受夠了這名永遠容不下別人的鬼族首領，他為甚麼要跟他解釋這麼多？
很不幸地，無論是風間千景，還是土方歲三，都是那樣我行我素、氣勢凌人的存在。兩人碰到注定是不好收場的。
「就算我真的有一天討厭鬼族，九成的原因都是因為你造成的。」
「你應該知道，人是不可以完全變成鬼的吧？難道人類真的這麼愚蠢，認為變若水能夠將人類變成鬼？土方歲三，我告訴你，就算你真的成為鬼，也只會是個贗品！」
「是贗品又如何？能夠令你成為我的手下敗仗，就已經足夠了。」土方歲三的神色驀然變得很可怕。
風間千景這個傢伙，真的不知道他土方歲三，是以怎麼樣的心態走到現在這一步的？
無論是無能的幕府，還是那些批評他們為鄉下武士的人，他都是一直忍受著走過來的。沒錯他們本來就是贗品啊！出身於鄉下的道場，憧憬著天真的夢，卻依舊一步一步堅持著自己的理想……
是啊，是很天真。只是，作為一個旁觀者，憑甚麼作出批評？
＃
「停手！」風間千櫻張開雙臂，擋在土方歲三前面。她真的做不到，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哥哥，無源無故便和別人進行撕殺。
「千櫻，妳過來我這邊！」風間千景強忍即將要溢出的怒火，壓低了聲量好聲好氣地對風間千櫻說。
土方歲三！不僅搶走了本來屬於他的女人，現在連好不容易才和他和好的妹妹也站在他那邊！
區區一個人類！
風間千櫻緩緩走到風間千景跟前，感傷地朝他輕輕搖頭︰「哥，土方さん從來就不是你的敵人。」
「真沒想到千櫻會替你求情啊……」風間千景心裡面已經非常不悅，表面卻平靜到不可以再平靜。
「土方歲三，如果你他日沒戰死沙場的話，我們就來一場真正的決鬥。我辜且等到你完成使命之後。」
語畢，便消失無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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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齋藤さん，為甚麼要有戰爭？」風間千櫻在土方歲三和風間千景走後，感覺累到快要站不起來了。
「因為時代要改變。」
「新選組到底是為了甚麼而上戰場的？」
那個人是以怎麼樣的心情呢？
──抱住必死的抱負嗎？
風間千櫻知道，只要鬼族出手的話，那一方一定不會輸。但是，風間千景幫的只會是薩摩藩。其實，她想得還是太天真。無論鬼族選擇參與這場戰爭，還是袖手旁觀，新選組在這場戰爭必定是同一個結果。
齋藤一沒有答話。
風間千櫻問的問題，是要他以誰的立場來回答？是近藤勇？是土方歲三？他？……還是沖田總司？恐怕每個人的看法都不同。他不清楚，所以選擇沈默。
他喜歡風間千櫻，喜歡她總是不多說話、淺淺的笑容，喜歡她總是能輕易看透當刻的他在想些甚麼。風間千櫻可以很留心地聆聽別人，她可以一句話也不說靜靜地聽你說，最後露出一個令人足以感染你的笑容。
只是，他也清楚風間千櫻喜歡的人是沖田總司。而映入她眼裡的人，永遠只有沖田總司一個人。
喜歡一個人，看著對方時的眼神和看著一個普通人是不同的，他看見過了。風間千櫻看著沖田總司的眼神，是很複雜，很專注的，或許她本人沒有發覺，那是她只會對沖田總司才會露出的眼神。
這名女孩，他是得不到的了。
錯過，以及遺憾，或者也是一種美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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