寂寞如雨

二、約誓

　　風間千櫻從來沒有想過，她會在京都的街上碰到他。

　　在這個她已經開始習慣，要如何面對對於她來說完全是陌生的京都的時候。

　　來到京城後，除了自己的家族，在這個地方，她沒有一個認識的人。有時候，她真的好怕入夜後的京都，它帶給她的只有深深的恐懼和寂寞。有一次，她在半夜睡不著，爬起來從窗櫺上朝外面看，突然覺得四周安靜得可怕，連呼吸的空氣都是這麼陌生。


　　「你不需要我遵守約誓，我也不會對你有所牽掛，這麼一來對於我們來說也是好事吧。」風間千櫻低喃，嘴角揚起的是苦笑。下一秒，淚水悄然滑過她的臉孔，她沒有去擦，任由眼淚在黑夜中落下，閃閃發光。

　　總司，是不是從一開始，我就從來沒有懂過你？

　　她已經不想猜想，她所認識的沖田總司，現在的想法是怎樣的，那早就不重要了。她對於沖田總司這個人，始終是停留在他十二歲的時候。在他十二歲時，至少她認為，她是懂他的，可是現在她完全沒有把握。

　　「說好了不哭的。」風間千櫻自嘲般的說，終於揚手擦拭流了一臉的眼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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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哥！我是千櫻。」

　　心情稍為平復後，風間千櫻動身去敲這座宅邸另一間臥室的門。

　　「進來吧。」答話的是風間千景，風間千櫻的親生哥哥。

　　「哥，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說。」她見風間千景沒有在做正經事，索性找了一個位置坐下，不管他願不願意。

　　風間千景先是沈默了半晌。

　　這個跟他一點也不親暱的妹妹，會主動找他通常只有兩個原因︰一是她一時忍受不到這片不熟悉的京城所帶給她的落寞，二是就是她因為某些事情受到很大打擊。看著風間千櫻微紅的眼眸，怎麼看都覺得是後者。

　　「發生了甚麼事？」

　　「我今天遇到一個友人。」

　　「誰？」風間千櫻很少向他提及這些事。其實，這個從小便跟他分離的妹妹，就算有天大的心事，都不會願意和他交談。如果讓著她就可以挽救這段兄妹關係的話，風間千景在基本上儘可能包容這個妹妹的任性。

　　「遠在京都，也能夠碰到。哥，你說我們是不是很有緣分──」

　　「他沒認出我呢。其實，第一眼看見他時，我也沒有察覺──」

　　「你知道嗎？哥，他變了很多。遇見他的時候，我還想，從前的一個小男孩，如今竟然長成一個妖孽了。他啊，真的很好──」

　　都是風間千櫻在說，風間千景則在一旁默默地聽。

　　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，可是，風間千景也不是不了解自己的妹妹的。每當風間千櫻故作輕鬆地說很多話，往往就是她最不開心的時候。

　　到底是甚麼令他們兩兄妹的關係惡化到這個地步呢？他不想知道，因為就算知道了，也改變不了。其實他知道，不是他不想了解這個妹妹，而是風間千櫻一直拒絕面對，那段在江戶生活的回憶。

　　兩人從小聚少離多，風景千景很難想像自己的妹妹經歷過甚麼。也許，在第一次分別時，兩個人的命運便開始截然不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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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翌日早上，風間千櫻用過早飯後，便出了門。

　　因為她要完成一個家族給她的任務，到雪村家一趟。

　　來到雪村家，風間千櫻敲了幾次門，又喊了好幾聲，結果還是沒有人來應門。風間千櫻其實心裡是清楚的，那個雪村家的女孩，大概真的跟他們所說的一樣，在兩個月前出了遠門。只是，她不得不來這裡一次。

　　她沒有推門而入。正要轉身離開時，卻看見一個漂亮的少女的身影。
　　
　　「我本來想親自上門拜訪，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妳。」少女遲疑了一下，說。

　　「千姫，我們很久沒見了。」風間千櫻停下腳步，重新打量眼前這名少女。她突然苦惱為甚麼她的性格不是那麼熱情，要是她肯主動一點，多說幾句，兩人應該很快會熟絡起來。

　　風間千櫻曾經聽哥哥說過，在她未離開家族之前，跟鬼族的公主千姫感情非常要好。雖然她對眼前這名身份高貴的少女沒甚麼印象，卻無法否認他對這位公主的評價──美麗、聰慧、大方。

　　「千櫻，妳還好嗎？」

　　「我很好啊，真的。從前在江戶的時候，總是希望回到自己的故鄉。只是真的回來之後，好像找不到我想要的感覺。這應該是習慣的問題吧？」風間千櫻淺淺地笑著，並未對她表露太大的熱情。

　　「妳想調查雪村家的下落嗎？」

　　「嗯，我想為家族做一點事。」

　　千姫知道風間千櫻不喜歡她的家族，也清楚她在這段日子過得並不快樂。沒有家族的牽絆，或許她能走得更遠，她想要的，他們給不了她，唯一給了她的都是負擔。

　　「千姫，妳好認真喔。為了鬼族著想，妳就乾脆嫁給我哥吧。」

　　「妳在說甚麼！」千姫聽到風間千櫻的話，臉都紅了，氣急敗壞地回應。

　　「妳不是從小就喜歡他嗎？再者，妳可是早就和我哥哥在婚妁在身哦。」

　　「是沒錯啦！可是……可是……也要他願意才可以……」

　　「妳可是鬼族的公主喔，怎麼會對自己這麼沒自信？」一想及此，風間千櫻不禁笑了。
　　「愛情不急於一時，我們來說認真的吧。」千姫沒有再理會風間千櫻的調侃，語調很快便變得認真起來，「你是真的想找那個名叫千鶴的女孩？」

　　「是的。」

　　「我查到她的下落，但是，那個地方，很危險。」千姫頓了一下。

　　「哪？」

　　「新選組。」